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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在灵魂的伤口上撒药

【奎八】秋天没有国籍

*非典型先婚后爱 总裁奎x画家八 微佑灰 1w+

  BGM:I Miss You——昭宥

  

  

  温暖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枫叶,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徐明浩沿着魁北克的小路向下而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味,他拿出绘画本,透过指缝偷瞄了眼太阳。

  

  徐明浩在飞机上带着降噪耳机,他的睡眠质量一向不是很好,但是这次的旅程他没有拿起画笔,却也睡得安稳。

  

                  

  

  毕业七年,他们重逢在金珉奎的办公室。

  金珉奎让秘书把合约拿出来,往徐明浩的方向抬了下下巴,示意秘书把文件放到徐明浩的桌上,便让秘书离开了。

  徐明浩拿起合约,偷瞄了一眼对面的金珉奎,却恰好发现他正在盯着自己,他慌慌张张地翻到合约的最后一页,拿起钢笔准备签字的时候,被金珉奎喊住。

  “明浩呀。”金珉奎出了声,“你不再看一下吗?”

  徐明浩笑了一声:“没必要。”

  

  他合上笔盖,把文件再推回到金珉奎的面前。

  金珉奎有些黯然神伤,他低着头签好了字,把合约再交还给了徐明浩:“一式两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金总。”徐明浩微微示意。

  

                 

  

  徐明浩在魁北克的日子曾经很惬意,他入驻了一个亚裔老板的画廊。艺术是很玄学的事情,徐明浩不愿意为了生计而逼迫自己去创作,但是创作一幅的收入也足以抵过大半年。虽然赚的不是大富大贵,但至少够吃够用,也能在附近城市四处走走。

  他一直都很享受这种状态,直到画廊老板其他产业的资金无法流转,不得不放弃掉艺术这个风险最大的行当。

  旧东家向他致歉,表示会给他介绍国内的画廊,若他愿意,收入甚至可以比现在还要高。徐明浩犹豫了两日,最终还是在现实前放弃了他高傲的心气。

  

  徐明浩犹豫的两日里,在公寓里翻翻找找,盯着当初留学的第一张机票发呆。

  

  当时的徐明浩执意不继承家业,拼尽全力地摆脱家庭的安排,一意孤行地来到加拿大学习美术。

  父母起初认为他只是耍小孩子脾气,便断掉了他的卡,没有给他提供生活费,以为他支撑不下去就会自己回来。但半年后,父母再托人打听的时候,才知道徐明浩为了省吃俭用赚足生活费和学费,一天要打三份工,和留学生合租在逼仄的出租屋内,父母心软下来,解冻了他的卡,让他好好生活。

  但是父母从来都是父母,孩子是没有和父母同桌下棋的机会的。妥协的结果是,如果毕业后没有办法留在枫叶国,就要回国听从父母的安排。

  

  徐明浩在搭上航班前,父母就急不可待地打来越洋电话,通知他,他的未婚夫会派人来机场接他。

  未婚夫。

  

  徐明浩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他承认他的父母对他很好,但也不否认他们也只是把他当做一个附属品。

  他们可以任意支配的附属品。

  

  所幸结婚的对象不算是陌生人。

  是现在金氏的总裁,金珉奎。

  

  他们因为父母在生意上的往来,很小的时候常在家庭宴会里见面,但是一个不会主动交流的徐明浩只能在角落里吃着甜点,看金珉奎被其他小朋友围着转。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再长大些,家里也就不太往来了。徐明浩再遇见金珉奎是转学到他的高中的时候。

  

  金珉奎是好成绩的坏学生。前一天还因为成绩优秀上了荣誉榜,第二天就因晚自习夜翻墙去网吧被通报批评。周周上主席台,却不知道是通报批评还是表扬,典型的风云人物。

  徐明浩虽然成绩也优异,但却每天神出鬼没。因为当时他已经在学艺术,偶尔上课要请假去画画,晚自习也经常外出找灵感。在学校甚至同班同学见到他的面也要犹豫一下他叫什么名字。

  

                 

  

  徐明浩刚出机场就被一个穿着西装的人叫住了。

  “你好,请问是徐明浩先生吗?”

  “是,我是。”

  “你好,我是金总的司机,他因为今天有个重要的合同要签,不然会亲自过来接您的。”

  徐明浩没有说话,沉默地和司机上了车。

  

  当时的徐明浩不知道,这份重要的合同是他们的婚约。

  他以为金珉奎会在他宝贵的工作中抽出五分钟来敷衍着和他见个面,然后告诉他自己没有这份意愿,让他们徐家死了这份心。

  可是金珉奎没有,他甚至很温柔地和他交谈。

  这和他印象里的金珉奎不一样。

  

  金珉奎收好自己的那一份合约,越过徐明浩的肩膀瞥了眼大门的方向:“婚约是一年的。”

  “嗯。”徐明浩对他这句话没什么反应,其实他在合约的第一面第一条就已经看到了。

  

  “还是你觉得一年太久了?”

  

  徐明浩摇摇头:“没事。”

  

  “很抱歉让你一回国就过来,时差还没调好吧,先回家和叔叔阿姨见个面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家。”金珉奎拿起座机的听筒准备和秘书交代。

  

  徐明浩按住了座机的通话键,抬眼遇上了金珉奎的目光:“你的办公室可以借我休息一下吗?”

  “休息间吗?当然可以,但是我可能会工作到比较晚。”

  “没事,我正好失眠。”

  

  金珉奎点头示意,但是表情却不知为何有些凝重,他起身打开休息间的门,暖色的被单和墙上的插画和办公室商务风格格格不入。

  徐明浩有些诧异:“这些插画?”

  金珉奎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画的。”

  “挺好的。”

  “那你在这休息会,我就在外边。这里不是能很好睡觉的地方,待会我送你回家。”金珉奎说完这句话,就预备出去。

  徐明浩拉住他的手腕:“我的家在魁北克。”

  

  金珉奎的心揪在了一起:“那你等我一会儿。”

  “我带你回家。”

  

         

  

  金珉奎的工作堆积成山,因为商业联姻而带来的利益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这些年徐家在金珉奎的关怀下,也从当初的中型企业跻身为国内顶尖。

  

  当把最后一份合同审阅完毕后,金珉奎抬眼看了下时钟,时针和分针已经在十二时重合。他合上笔盖,用手撑了一下办公桌站起来。休息间的门却正合时宜的打开了。

  

  徐明浩因为睡觉而压乱的头发衬得他更为疲惫,他睡眼惺忪地朝金珉奎问:“工作都已经完成了吗?”

  “抱歉,休息间不太舒服吧,还是回家休息吧。”

  徐明浩沉默了一会儿,月光透过窗棂洒向办公室的地毯,他眯了眯眼朝金珉奎笑了一下:“没有,我很少能睡这么久了。”

  

  金珉奎直觉徐明浩所言非虚,微微点了下头:“那我送你回家吧,新的公寓基础设施已经装修好了,你看还需要什么东西告诉我,我去添置。”

  “你今晚也住公寓吗?”

  金珉奎愣了一下:“没关系的,我可以…”

  “留下吧。怎么说也算是结婚了不是吗?”

  金珉奎不可察觉地扬了下嘴角:“好。”

  

  一路上两人并非沉默寡言,徐明浩比金珉奎记忆中的要活跃些,他哪怕只是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刻板无异的绿化带发呆,也会感叹地说些什么。

  “以前就有这栋楼吗?我印象中没有啊。”

  “以前是城中村,拆迁后重新规划的。”

  “怎么还有椰子树啊?像什么样子。”

  “就是说啊,该是热带产物的。”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金珉奎愣住没有应他的话。

  徐明浩自顾自地说下去:“该画幅画了。”

  

  车一路开到了公寓的车库,徐明浩在金珉奎的带领下到了他们所谓的“婚房”。

  公寓是金氏的楼盘开发的,徐明浩不是很意外。面积比起他在魁北克的家其实大了不少,但是好歹多了一个人,两个人住起来显得不算拥挤但也不至于空荡。

  房间任由徐明浩挑选,徐明浩想要把主卧让给忙碌的金总,金珉奎却只是推辞:“我的公寓就在楼上。”

  徐明浩笑容僵在脸上:“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金珉奎真是考虑周到呢。为了在外人面前装得像样,就把婚房选在了自己公寓楼下。

  这样分居的话,父母也无从得知。

  

  可是直到很后面他才知道,金珉奎不把那套房子卖掉的原因是,他担心徐明浩和他吵架置气的时候要离家出走,他又不放心他离开家里,所以就会自己灰溜溜地跑回自己的公寓。

  

  公寓的装修风格是温馨的,明黄的暖灯挂在备餐台的吊顶,光影打在了红酒柜的玻璃罩上。落地窗正对着江景,可以远眺到江对岸的城市夜景。徐明浩一向不喜欢压抑的高楼大厦,公寓的布局又正好能符合他的审美。

  吧台上摆了个形态怪异的艺术品,挂钟像是吸附在墙面上一般,以特别的造型凝视着每一个试图无视他的人。徐明浩谈不上很喜欢这些点缀,但也不算讨厌。

  在房间里添置些艺术气息的东西似乎是金珉奎为了迎合徐明浩艺术家的身份,而对他多出的一点点例外。

  哪怕是装的又怎么样呢,徐明浩想。

  

  徐明浩窝在沙发上,金珉奎在开放式厨房给他下着饺子。

  徐明浩有些出神,他拿出画册随手画了两笔窗外的风景,正在沉浸其中的时候,金珉奎端着热腾腾的饺子送到他的面前。

  他放下画笔,这是他第一次在创作途中放下画笔。

  

  他没法直视金珉奎的眼神,更谈不上对他提出拒绝。于是他乖乖放下画册,拿起筷子,把金总为他准备的夜宵吃完。

  结婚好像也不赖,徐明浩想。

  

  金珉奎囫囵吞枣地吃完自己的那一盆。

  徐明浩哭笑不得,告诉他可以吃得慢一些的。

  

  “如果吃的快点,就可以多睡一会儿。”金珉奎盯着他说。

  徐明浩移开了目光。

  也不知道金珉奎是在说谁。

  

  他们商定好不拍婚纱照,反正结婚期限只有一年,尽管家里并不缺钱,但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事业,拍摄婚纱照消耗的精力或许需要他们修整好几天。

  父母在妥协他们所谓的一致决定后,还是再三强调,婚礼不能不办。实际上,婚礼消耗的精力等同于参加二十场应酬。

  结婚也没有那么好嘛,徐明浩想。

  

  本以为婚礼是双方的仪式,可婚礼的实质只是用于告知全天下金氏和徐氏联姻了,你们找他们做生意可以一次和两家做了。

  徐明浩明知道是这样的,可是看到金珉奎游刃有余地笑着和各个集团的老板敬酒的时候,还是有想逃跑的冲动。

  我本来就不该属于这里。

  

  金珉奎虽然喝得适可而止,但也有些上头。回家的路上,徐明浩喂了他解酒药,金珉奎在徐明浩的肩上昏昏沉沉睡过去。

  徐明浩突然想到,他作为一个总裁也要这样常常出去应酬吗?那以前他工作的时候有人照顾他吗?总会有女生喜欢他吧。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金珉奎应酬时极少喝酒,为数不多的喝酒也是和朋友一起,更没有醉过。

  这是他的第一次。

  

  

  徐明浩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段婚姻不是件好事。

  尽管他入驻了新的画廊,但是他还需要自己的工作室。

  他无可奈何只能向金珉奎求援,在金珉奎的帮助下,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他宁愿在这个只有一纸婚约的一年限定丈夫的帮助下开展新的工作,也不愿意向父母索求任何帮扶。

  徐明浩新的工作开展的很顺利,他当然知道很多人会冲着他的关系来买他的画,但是他还是很开心自己的作品能得到别人的认可。

  徐明浩可以说是有极高的艺术造诣,只是一直缺少一个机会。于是在极短的时间里,The 8这个画家就已经在世界上享有盛名。

  

  甚至于旁人在介绍金珉奎时,已经不再把金氏的总裁摆在首位,而是高呼:“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画家The 8的丈夫。”

  金珉奎或许更喜欢这个称谓。

  

         

  

  金珉奎打开家门,换好了拖鞋。家里黑漆漆的一片,窗帘也没有打开,金珉奎蹑手蹑脚地打开吧台的小灯,轻声喊了一声:“明浩呀。”

  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

  

  往日,金珉奎下班回来都能看见徐明浩在沙发上窝着玩手机,或是在落地窗旁边坐着盯着夜景放空自己。金珉奎时常回到家,就能看见徐明浩的背影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单薄。

  他在魁北克其实也很孤独吧,金珉奎想。

  

  金珉奎怕地板凉,想让徐明浩坐到沙发上,可是徐明浩在魁北克就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金珉奎就给他买了个厚厚的地毯,让他能坐在上面。

  他就悄悄坐到他的身边,等他画完一张速写或者一起看着对面的灯一盏盏关掉再催他去睡觉。

  

  他们在这样的夜晚彻夜长谈,有时候小酌两杯,说着一些漫无边际的话,徐明浩单方面地输出艺术界的各类八卦,金珉奎耐心的听着,再用他堪称丰富的艺术储备和徐明浩达成一致。

  但是他们谁也不会提过去。

  

  

  金珉奎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徐明浩。以前他下班时徐明浩就会在家里,哪怕不在家也会和他发个信息。

  他下意识地有些担心,在通讯录里翻翻找找,拨打了一个电话:“圆佑,俊有回家吗?”

  “嗯,我们在家。怎么了?”

  “明浩没回家。”

  “他没有和俊在一起。”

  

  金珉奎不再说话。

  文俊辉一把抢过电话:“金总,您不是协议婚姻吗?我们明浩是死是活也和你没关系。离婚约结束也没两个月了,明浩出去开始寻找下一任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

  全圆佑安抚了一下文俊辉,对金珉奎道:“如果你担心他,就去工作室找找看吧。”

  

  

  金珉奎一路开车到了徐明浩工作室楼下,急急忙忙地冲到了徐明浩的工作室。衬衫略显褶皱,脑门上有着细密的汗珠。

  他推门看见徐明浩坐在地上,画架上是一幅黄橙混色的油画半成品,他倚在沙发上睡去。

  金珉奎往前走了两步,徐明浩被惊醒:“哦,你来了。”

  

  “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怎么睡着了?”徐明浩看了眼挂钟,“怎么都十一点了,忘记和你说了。”

  

  徐明浩看了眼画架上的画,叹了口气:“对不起,我…”

  “我很担心你。”金珉奎盯着徐明浩说道。

  徐明浩哑了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会再多想一点,多想一点他们是不是真的是结婚了,多想一点金珉奎是不是或许有一点喜欢他。

  多想一点,他当年如果能勇敢一些,会不会结局不一样。

  

  

  徐明浩做了个很悠长的梦。

  他本科其实是在多伦多学习的,毕业的那一年,他把毕业旅行的目的地定在了魁北克。

  他在魁北克见到了金珉奎。

  梦里。

  

  徐明浩在蒙特利尔的植物园把姹紫嫣红的秋天拍下,他在镜头里隐约看到一个人影,甚至没反应过来按下了快门键。

  再一抬眼,那个站在枫叶林的人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

  原来是错觉。

  

  尽管如此,徐明浩还是把自己工作的开始定在了蒙特利尔。

  哪怕是假的。

  

          

  

  我第一次见到金珉奎是七岁那年的家族聚会。他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颗星,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我生性不爱和陌生人说话,尽管我一直想要靠近他。

  

  后来我家公司状况不是很好,我从国际高中转学到他的高中。

  哪怕我听说当初家里给他安排了娃娃亲对象,他也和那个女生成为了高中模范伴侣,我还是经常会在角落里默默看着那个闪闪发光的人。

  

  我们在同样的培优班,座位是按成绩排下来的,我的成绩不算太好,所以就在教室的斜对角偷瞄他。

  

  可是有一天早晨,我在早自习时听到了金珉奎分手的消息。

  我承认,我是窃喜的,所以我小心翼翼不能让他发现我的情绪。

  但是我多想了,我和金珉奎的距离早就不是集团之间的贵公子,也不是教室里斜对角的同学,我们的距离是我跑断了腿也追不上的。

  

  他总是能做好自己想做好的事情又不顾旁人的眼光,我一直很羡慕他。

  这大抵就是我为什么会喜欢他的原因吧。

  

  我热爱艺术,父母一直都知道。所以当我出柜时,他们也没有表现多大的震惊。

  

  但是他们希望我能帮他们分担家庭的重担,至少能用我去换取些什么别样的利益。

  最起码,我不要成为他们的负担。所以,他们说心疼我而给我恢复信用卡之后,我也没有再动用过他们的钱。

  他们不是心疼我,只是公司稍微有点起色,弟弟也展示出天才的经商能力,他们在放弃掉我的时候顺手丢了我一张卡而已。

  不然怎么会七年来不闻不问。唯一听到他们的消息是舍友说他们来打听我,估计是想让我回国,可当初的我在魁北克旅行。再后来,就是那通让我结婚的电话。

  

  听到是金珉奎的时候,我有点紧张。我听文俊辉和全圆佑说,他这些年变了很多。变得很沉稳,很不近人情。似乎眼里除了事业,再无其他东西。

  我当然认为这个婚姻无非是双方父母愿意的结果,而他自然会铁石心肠地拒绝掉我。

  或许,他甚至不记得我了。

  

  可是他见到我还是和小时候怕我被小朋友孤立拉我出去玩那样,还是和高中时怕我找不到考场座位那样叫我的名字。

  我承认,他没有离开过我的心。

  

  所以哪怕只是一年的婚约。

  那就当做一场梦吧。

  

          

  

  徐明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刺眼的阳光照在客厅锃亮的瓷砖上。他简单地收拾了行李,起身去了机场。

  他脑子里想起昨天金珉奎和他说的话,犹豫再三还是给他发了消息:“我去一趟魁北克。”

  

  徐明浩再次搭上飞往国外的航班。

  他找到了原先画廊的老板。

  

  老板哪怕变卖了很多产业,也一直保留着入不敷出的茶室。徐明浩和老板约在了那间茶室。

  “您还记得我第一次卖出去的那幅画吗?”徐明浩坐下便直入主题。

  

  老板没有着急回他的话,他喝了口茶:“当然记得。”

  

  “您还记得当初的买家是谁吗?这幅画对我很重要,我想把他买回来。”徐明浩在茶杯旁点了两下,示意对老板的尊重。

  “我想他或许是认识你的人。”老板对他说,“我印象很深刻,那时候你的画没有什么名气,在加拿大,一个亚裔画家想出头必定很困难。可是他愿意买你的画,哪怕当初他看起来只是个学生。”

  

  徐明浩眼神透露着一丝困惑。

  老板自顾自的说下去:“他和我说,魁北克的枫叶,他要把这片红色放在家里。他要支持你的梦想。”

  

  一瞬之间,徐明浩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向老板匆匆致谢,再次搭上了返程的道路。

  

  徐明浩无眠无休,连夜买了回国的机票,习惯性地和金珉奎嘱咐了一声,并特意强调不用来接他。

  飞机落地的时候是早晨九点,徐明浩从机场打车返回家中。在按电梯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按了上面的楼层。

  

  金珉奎是有告诉过他自己公寓的密码的,徐明浩有些紧张的按了密码进门。

  嘀哩嘀哩——

  门开了。

  

  客厅沙发的背景墙赫然挂着他的第一幅画。

  那是魁北克的秋天,枫树林红透了,染红了漫山遍野,染红了婆娑岁月,染红了他在魁北克的点点滴滴。

  

  “明浩呀。”金珉奎在门外愣住了,“你……”

  

  “金珉奎”徐明浩略微有些颤抖地喊着他的名字,“我们是不是见过?”

  “嗯。”

  “我们是不是在魁北克见过。”

  “……嗯。”

  

  徐明浩转身,眼眶有些红:“你这人……”

  “你怎么能…你为什么不说…你…”

  

  “我很想你。”

  金珉奎冲上前去抱住他。

  “七年来都是。”

  

  枫叶红了,那是再也藏不住的一点点心思,他怕再错过这一季就只能抱憾而终,不得已敞开裸露的情怀。

  

  徐明浩松开金珉奎,微微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地在金珉奎的嘴角落下一个吻:“我也很想你,七年来都是。”

  金珉奎撩了一下徐明浩的头发,把住他的后脑勺,用一个吻回应了他的话。

  原来不是最后一个月,金珉奎想。

  

           

  

  家族宴会上的徐明浩像个小女孩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小角落,哪怕有很多朋友要和我玩,我的眼里还是只能看见他。

  我其实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但是父母希望我能在外人面前是个热络的形象,这有利于我们家族的产业。父母告诉我这么做,我就跟着他们这么做了。

  

  但其实我很羡慕徐明浩。

  他不想和别人保持表面情谊,他的交往都是出于真心,他愿意和谁一起玩就和谁一起玩。

  所以,我可能也是他的一个例外吧。

  

  为了和他合照,我处心积虑地会和全部的小朋友合影;为了能去看看明浩上美术课的地方,我就和全圆佑和崔胜澈一起翘课去网吧;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我甚至答应了父母所谓的娃娃亲联姻。

  

  其实我并不喜欢那个女生。这是我直到如今还在后悔的做法,所以当我意识到我同时伤害了许多人时,我立马和女生提出了分开,哪怕我们的情侣关系只是名义上的。

  但是明浩还是离开了。

  

  他到加拿大学习艺术的那段时间,我在国内不是很如意。我一边奋力地学习拿很高的绩点来赚些奖学金,一方面又到家族的企业去打工,从最基层端茶送水开始做起,直到父亲母亲认可我的工作能力。

  那时候的我心里只有金钱,我知道明浩在加拿大过得很拮据,只有我努力了我才有站在他身边的可能性。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他毕业的那一年,我向父亲提出了毕业旅行,需要一个星期的假。

  我想去看看明浩,哪怕我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我只身一人到了多伦多,却发现他也去毕业旅行了。我厚着脸皮向他的舍友打听他的去向,他们告诉我他在蒙特利尔。

  魁北克。

  我也没有想到真的会偶遇他。

  明浩瘦了很多,我看过他狭小拥挤的宿舍,从他舍友那听说他一天打三份工维持生计,他到底是怎样捱过这段晦涩且无光的日子。

  我不敢想。

  

  

  或许是老天觉得我还不够格,于是悄悄给了我一个看到他的机会,但又不让我接近他。我向全圆佑询问了徐明浩的毕业去向,几经周折同时麻烦了父亲母亲的关系,才从画廊那里买到了那一幅画。

  

  刚回国没过两周,父母便在一场车祸中过世,金氏当时乱成一团。股东们蠢蠢欲动,公司上下人心惶惶,我理解了父母历练我的打算,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每日睡不到三个小时,总算是把公司稳住了。

  那时候的我,也只有二十五岁。

  失去父母,身边都是心怀鬼胎的股东,我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关系到金氏上下所有员工的饭碗。

  每一次月光洒在办公桌上的时候,我还能安慰一下自己,我和你看的是同一轮明月。

  我是一个靠回忆活下来的人。

  

  我开始学美术,我开始了解徐明浩的世界,我去魁北克看过一次他的画展,画廊的老板一眼就认出了我。

  我只求他保密,现在的我太狼狈了。

  

  所幸是金氏蒸蒸日上,但徐家却出现危机。

  我知道徐明浩和父母的关系不算很好,但我还是私心想拉他们一把。交易的筹码是,和徐明浩结婚。

  他的父母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后知后觉,才发现这对明浩似乎不太公平,于是我给了自己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后,徐明浩还是要离开,那就让他去寻找新的生活。

  

  徐明浩变了很多,他好像在国外找到了真正的自己,他变得很爱说话,画画的时候嘴里碎碎念着些什么,怪可爱的。

  但我私心还是想陪他久一些。

  再久一些。

  

            

  

  金珉奎从百忙中协调出一周的假期,和徐明浩踏上去魁北克的路。斑驳的记忆里,往事就像枫叶林一样泛红,落叶簌簌声,金珉奎停下脚步,徐明浩有些疑惑地回头。

  

  金珉奎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戒指。

  “明浩,再和我签一次婚约吧?”

  “其实上一次就该是永远了。”

  

  他们在枫叶林下相拥。

  

  其实度过秋天最好的方式,是与你坐在魁北克的枫叶堆里,每一片枫叶,都是我这些年在国外对你的一分思念。等到枫叶落尽,我们再一起回首尔看初雪。

  

  被爱人记住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名垂青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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